明報 | 法政隨筆 | 湯家驊 2018-04-20

昨晚夢見一位老朋友。他站在我跟前,臉上掛着那經常被我們取笑、傻氣的笑容。

夢醒過來,才記得他是我身邊寥寥可數的幾位最好朋友中走得最早的一位。他彌留在病牀時,我坐在牀邊看着他呼出最後一口氣;那情景刻骨銘心,難以忘記。

與其他人一樣,我的朋友不少,但真正可稱為推心置腹的知己卻是絕無僅有。奇怪的是,很多人也會認同小學,以至中學認識的朋友始終是最要好、最可靠、最真誠的;不知怎的,進入社會工作後認識的朋友總是與利益、立場和時勢扯上關係。在我大律師執業生涯中,實在見過不少朋友因為利益、立場或時勢反目成仇,變成對方的最大勁敵。

政壇的朋友比工作上認識的朋友更不可靠、更多一份險惡。因為除了政治立場、政治利益外,還有政治形勢,影響雙方「友情」。有趣的是,我也有不少政治對立的朋友,他們反而比較可靠,比較真誠;可能因為根本大家早已理解對方的政治立場不同,反而少了政治利益和形勢的左右,只要互相尊重,不同政治理念也可交朋友。

我明白這種交友之道不為每一個人認同,但有些人不明白志同道合的人有時反而是最危險的人。有道朋友之交淡如水,又何必計較得那麼清楚、那麼精準?無論如何,只要不是多一個敵人,我已是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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