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島日報 |A14 | 每日雜誌 | 慎思而行 | 潘學智

阻止權力和平移交是不折不扣的政變,特朗普的彈劾案即將開展審判,罪名是煽動叛亂。他嘗試推翻大選結果徒勞無功,支持者由示威演變成騷亂,上月初佔領美國國會,造成五人死亡。他的幕僚紛紛與暴力割席,社交媒體主動封鎖他的帳號。這是美國國會自第二次獨立戰爭後,即二百年來首次失守,標誌着民主制度的墮落。自由與民主是美國奉為圭臬的核心價值,短短四年總統任期足以一掃而空,叫人反思堂堂大國如何淪落到今天的境地。

最大威脅是自己人

畢竟特朗普四年來的行徑換來七千萬張選票,支持甚廣,他給美國政壇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特朗普主義的禍根斷不會隨他而去。CBS新聞委託YouGov訪問美國居民,剛好一半認為未來數年國內將會出現更多政治暴力,特朗普的支持者更超過六成。在特朗普時期,墨西哥移民被稱為販毒者,穆斯林被稱為恐怖分子,白人至上和Black Lives Matter的種族示威此起彼落,無日安寧。同一份調查,超過一半美國人相信是「其他美國人」令美國的生活方式最受威脅,亦是民主共和兩黨及獨立人士的跨黨派共識,外國勢力、財團企業統統談不上邊。

特朗普的狂人政治帶頭質疑權力機關,法院、國會、行政部門無一倖免,親手摧毀了爭端解決機制所需要的威望和認受性。難怪美國總統大選的舞弊指控久持不下,最終令群眾運動釀成衝擊國會山莊的流血事件。其實權力機關的衰落也不獨是美國的問題,國際公關公司Edelman每年發布《信任度晴雨表》,全球普遍不信任政府、傳媒、商界等社會領袖會正確的事,最信任的是自己社群中的人,以科學家居首,僱主與鄰舍緊隨之後。香港的情況如出一轍,《世界價值觀調查》顯示香港人最信任的是家人和熟人,比大部分機構的信心要高。

香港剩餘甚麼核心價值

公眾信任從社會領袖轉移到個人社群,呼應古人說的禮失求諸野。不過回望香港,政壇經歷大風大浪,民間卻不見得固守到甚麼道德綱紀:政治掛帥的顏色經濟圈畫地為牢,對黃藍陣營的「起底」和「私了」侵犯私隱和人身安全,辱罵法官踐踏司法獨立……近來政治爭拗不斷,多了人考慮移民。唐君毅先生寫《花果飄零》,寄語離散海外的華人「靈根自植」,在重洋遠處承傳故土文化。過去我們崇尚人權法治、自由開放、多元包容,掌權者與流亡者會被時代洗去,香港人的核心價值卻能一脈相承。今天香港剩餘怎樣的文化,留待後人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