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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 | 法政隨筆 | 湯家驊

基辛格以百歲高齡離世，惹來另一次激烈辯論：究竟他是偉大政治家還是卑鄙政客。

上網看看不難發現，西方國家評論員與東方國家評論員給他的評價是相當不同。在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不少人把他批評得一文不值；但東方國家，特別是中國卻稱他為政治功臣。

不同的貶譽可能只是反映他的政治技巧；你可以說他是飄忽善變，但也可以說他是最能審時度勢的務實主義者。從他留下幾句令人驚訝的金句便可見一點端倪；他曾說過：「視美國為敵人是危險的；但視美國為朋友卻必死無疑。」說得頗為尖酸刻薄，難怪不少美國人就此頗為不以為然；但似乎啟示在於他的另一金句：「美國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只有利益。」可說誠實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可以說他是忠於政治。政治不是搞教育，不是傳宗教，不是要救世，也不是求清譽。政治是骯髒和醜陋的；但戰爭比政治更骯髒、更醜陋。政治在亂世便是要避免戰爭。以政治而非武力解決問題，總比只懂得以飛機大炮解決問題為佳。

在越戰時代，基辛格的及時轉向為他贏來了諾貝爾獎。不願見到美國同時樹立中國與蘇聯兩大敵人，他選擇培養與中國和好，也改變了世界歷史。

政治沒有好與壞，也沒有對與錯；有人說政治沒有好的結果，只有壞的和更壞的結果。從政者有很多地方要向基辛格學習，但也有不少地方要避免重蹈基辛格的覆轍。這便是政治，這便是基辛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