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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 | 時代 | 法政隨筆 | 湯家驊

轉瞬間，已是「一國兩制」廿五周年了。四分一世紀不是一段短的時間；更重要的是，一方面這是一個劃時代改變，另一方面也是五十年不變的中途站，不少關心香港的人紛紛就這歷史時刻均想留下一些有代表性的文書紀錄。前幾天便有西方傳媒朋友問我：你還記得回歸前夕，你在做什麼嗎？

一句簡單直接的問題，頓時引發了我的無限思憶。我那晚在做什麼？我怎麼會忘記？那是一個風雨欲來的晚上，我正處理著一宗複雜又緊急的官司。因為涉及一項影響深遠的禁制令，我在高等法院直至晚上八時才完成審議，離開法庭。步出法院抬頭一望，只見鳥雲密佈，果然不久便下起滂沱大雨來。我回到家中什麽也不做，只是呆呆地坐在電視機前，觀看著代表英女皇政府撤離香港和移交主權儀式的報導；看著那查理斯王子在暴雨下茫然若失的表情，確是有點百感交集的感覺。

在那一刻，那患得患失的心情已到了再難壓抑的地步；這一晚當然睡得不好。

清晨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打開電視機，看著解放軍車莊嚴地、自豪地緩緩駛進香港；心中有一份喜悅，也有一份失落。這是時代的改變，是國家人民期待的，但也是一整世代的終結。在那一刻，我輕輕跟自己說，我留下來的決定應該是正確的。那份猶豫，隨著風雨早已在回歸的清晨煙銷雲散。